“何须浅碧深红色,自是花中第一流。”自律,是花朵热爱自身独特的颜色与姿态,是漫漫时光中从容等待属于自己的花季,是相信自我生存的意义便是让生命怒放。自律的人,即使被风霜雨雪折磨摧残,也相信和煦的阳光终会抚平自己的创口;即使在被遗忘的“白日不到处”,也如苔花般绽放得淋漓尽致。
契诃夫说,人相信自己是什么,自己就是什么。于时间长河奔走,与自己陪伴的,更多是自身;与自己交流的,更多是本我。破碎的周遭,斑驳的时光,唯一坚守的,也只有自我。
于自身,明辨骄纵狂放,涵养超然之心。
凡自律者,胸有成竹,不浮不躁,气定神闲,总不争着表现自己,静水而流深,这就是《逍遥游》中的“定乎内外之分,辩乎荣辱之境”。反而骄傲者,似是害怕贻笑大方,更多地着眼于表现自己,外表似乎自律大方,内在实则卑微,过分的在意他者之见,正是极度不自律的体现。梁启超所言:自律与骄傲有异;自律者常沉着,而骄傲者常浮扬,大抵如此。
弗吉尼亚伍尔芙曾言“人不应该是插在花瓶里供人观赏的静物,而是蔓延在草原上随风起舞的旋律。”是呀,平凡本不可畏,茫茫苍生皆如此。可悲可畏的应是服从平凡而后沦为平庸的过程。山穷水尽后自我查明,洞悉时局,做出调整改变,追风赶月,随风起舞,自强于己,寻觅自己人生的平芜春山,这应该是从普通去往自律的桥梁。
于他物,识得功差评判,发掘淡然之心。
生而为人,便始于比较,纵化大浪中,无喜亦无惧,一味地和他人比,迟早要走向物化。我们不可能像稼轩居士浊酒一壶,欣然长歌,富贵非他事。更多的是当下的“苟且与共”,持淡然之心处世,察世事变迁,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,既拥有敢于入世的心胆,去承担人世的苦乐悲欢,也拥有同风暴雨雪斗争的坚韧,独处自律之态,不畏于对比的高下,于静处提升自身品格,于动处磨炼自身能性,“居高声自远,非是籍秋风”,在于他物的对比之中,总有朝霞于灵魂深处绚烂。
于家国,守国粹创新意,树立任然之心。
时过境迁,当世面对科技至上的洪流,文化的力量似是枯萎了,但正所谓,繁华尽处,是一泓源头之水。泱泱华夏,四大文明古国之中唯一存在于世的国家,上下五千年的历史, 无一不展现着身为文化强国的内涵与实力,同时我们的信仰就是我们传承数千年的文字和不断创造的历史,更是我们历久弥新的中华精神。
文化可以用四句话表达:植根于内心的修养;无需提醒的自觉;以约束为前提的自由;为别人着想的善良。拥有千年文化精神的华夏,更是拥有无数优秀继承者:儒家大能孔子,周游列国,儒气贯穿千古;盛唐诗仙李白,傲世不羁,豪气壮美雄奇;国之脊梁鲁迅,思想先驱,永恒的爱国精神。一个民族的自大和自卑都源于对于本民族历史文化的无知,只有了解自己的过去,才能站在客观的立场上,产生深层的民族自律以及文化自律。
于此世间,浮沉万千,能使自己漂浮于人生的泥沼中,而不致陷污的,正是自律。
自律非吾辈之工具,抵自律之境也非吾辈之功利所在,自律也非与人观之,吾之性也。倘若过分自律,目中无人,即为骄纵,便是不得自律之要,何言涵养其质?自律不关乎人们对于我们的品头论足,反而是那些迷途的惆怅、失败的苦痛,那些寄予感动的热泪、深切的同情,以及一切轻蔑的微笑、辛辣的嘲讽,才是真正的自律之源。泰戈尔曾言:“只有流血的手指,才能弹出世间绝唱。”以此类比,只有经受外界种种风雨,才能加固我们的自律之心。
内心脆弱者,魂似飘絮,常为世俗纷争霾雾霜霁所左右,于其而言,他物之言定其功过成败,因溢美之语而浮扬,因无据非议而困顿,尤以后者奉为圭臬,焦灼于其中甚至以沉沦。但,不羁之魂永不会放眼于周身,内心深处的鸿鹄之志早已冲破周遭,星际寰宇才是他们的归宿。他们也更不会羡慕他人的耀眼浮华,不会留意无稽之谈,完善自我才是其自律的涌泉之源。与此同时,他们的强大同样也不是来自对于他物的批判,心之愈坚,意之愈利,浮躁的大千世界中他们的灵魂才不会被摒弃。
自律,不是无源之水,无本之木,它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,让我们明辨自身;它是一种独特的勇气,让我们直面人生;它是一种纵横天地的精神,赐予我们文化底蕴的精华。世事变化无常,在我们还没来得及感慨物是人非,却已着眼于新,使我们在这无穷尽的轮回中不沉浮半世的,正是自律。
萧红曾说:“是山么,是山你就高高的;是河么,是河你就长长的。”自律,让我们认识自身独特的个性,舒展生命独特的姿态,发扬心灵独特的品质。要做山,便相信自己终将刚健高耸,直指天穹;要做河,便相信自己终能从容不争,千里不息。追逐梦想的道路上,自律的风才能鼓起有力的帆,保持正确的航向。
我与我周旋久,宁做我。